星期五, 十月 02, 2009

征城战士

  漫天飞雪,他的心与严冬气温一样,处于摄氏零下。
  身穿满是锈斑的铠甲,手执笨重破钝的武器,胯下一匹瘦弱的忠诚老马,双眼在雪中凝望着这座不算繁荣富裕唯散发出独特秀丽的城,内心正自踌躇不定,多次徘徊在征服与否之间......
  在这未知世界的未知世纪,他和多数人一样,选择成为了一位征城战士。
  所谓征城战士,即是无所归依者寻找心目中的一座城,然后凭着实力或任何手段将之征服,从而占据及拥有该城的全部主权,成为凌驾城主之上的实际主人。由于成功征服一座城不是简单轻松的事,绝大多数的征城战士在拥有了一座城后就会退出战士行列,致力于经营打理所占有的城,仅少数实力雄厚且野心勃勃的征城战士可同时占据两座甚或以上的城。
  征城战士都是孤身一人作战,没有兵士军队、没有军师谋士、没有随从人员,没有谁愿意辅助谁,彼此都是为了占领心仪的城而战斗,若某座城同时有两位以上的战士相中,一场互相厮杀较力的斗争在所难免。征城,永远都是自私的。
  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单人匹马征战,也不得不如此习惯。尽管多数的征城战士都是独自作战,然而相信当中应该没有一个无论在各方面条件会比他的再更不足的了。他的征城能力属低下级别,并且没有任何粮饷物资,就连一支标明身份的旗帜也没有。为此,他尽量避免选择多位战士觊觎的城,或者过于华丽富裕的城,因为征服的难度极大。就这样,他总是到处流浪寻觅,不知情者还认为是他的品位奇高,一般的城都不放在眼里,可其实是有苦自知。
  说来惭愧,身为征城战士这么多年来,其实他只鼓起勇气展开过两次征服战,而更多时候都是在几番犹豫后选择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自身的实力有限,而且自知失败后丢不下那所谓的自尊。
  这一次,在这座不知能不能征服的城面前,他忆起了仅有过的那两次战役......
  第一次是刚成为了征城战士不久,面对一座真正勾起他征服欲望的小城,在不知道如何发起进攻下,只好先向该城发出多封招降书,但都被坚守不降的城主严词拒绝了,无奈下他决定尝试进攻,却由于经验及软硬条件的不足而在第一轮攻城战即铩羽而归,当下仍稚嫩的他自认彻底失败,所以放弃了再寻求进攻的机会,从而匆匆结束了这短暂的第一次征城战。
  第一次的失败带给他的羞愧感远大于挫败感。于是,为了避免再失败,为了保持身为征城战士的尊严,当然也因为寻不着目标,所以他随后好几年都不再展开征城战役。
  如此晃荡好些年后,他流浪到了陌生的异域,无意间确定了渴望征服的目标,于是毅然展开了第二次的征城战。
  这次欲征服的目标是座特色鲜明的异族城。当时在途经这座城时并没有多加留意,但是在与该城打交道的过程中,城主的友好及城中的异样风情打动了他,挑起了他要拥有这座城的欲望。这次,他抱着不惜代价的坚持,奋战到底的精神,屡败再屡战,经过近两年不言弃的多次攻坚及招降劝说,甚至使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和诡计,终于成功征服并进驻了该座异族城。
  对此,他相信这除了自身的坚持到底心态之外,亦多得命运之神的眷顾。
  曾几何时,他认为拥有了这么座城,能如此终老则满足矣。然而,在与该座异族城相依相存了几年后,差异使得矛盾越发明显,摩擦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在深思熟虑后,他认为种种差距将使得自身难以对该城做出贡献,为了避免这座城的将来毁在自己的手上,终于决定忍痛离开这座城,那怕将来再也征服不了任何一座城,也不愿勉强驻守下去。
  尽管城主多次挽留,但已无心眷恋该城的他还是选择了退弃。自私的他也确实不想成为该城发展的绊脚石。
  离开异族城后,他寻思自己已经待在该城内多年,因此无需急于寻找新的目标,正可趁此机会遨游江湖,重温无拘无束的自由。然而天意弄人,再次意想不到游走没有多长时间,就让他遇上了这座不算繁荣富裕唯散发出独特秀丽的城。尽管内心抗拒了多次,但在与之接触了之后,他还是屈服了,不得不承认他迷上了这座城,征服的欲望再次被激发了出来。
  所以,他停下了闯荡的脚步,屡屡有意无意地找机会与之交流;而城主的主动和友善热情相待更是加深了他对这座城的迷恋,好几次想凭着冲动不顾后果发起全力进攻,唯曾经的失败经验唤醒了他的理智。他知道不能如此鲁莽,因为对这座城还不算非常熟悉和了解,对方的友善不表示不会抵抗,热情不表示可轻易被征服,如以当下的形势盲目进攻,加上自身实力的不济,其结果肯定是输的体无完肤。
  于是,他日夜望着这座独特秀丽的城,内心总盘算着如何征服它呢?!自身能力是否足以征服它呢?!什么时候才是最适合的进攻时机呢?!要怎么样才能发起胜算较大的攻势呢?!如果失败了最悲惨的后果会是怎样呢?!还是城主会不会选择不抵抗而无条件投降?!甚至城主会否主动打开城门恭迎他入城呢?!
  他都不知道答案,也预测不了答案。由于重视这座城,他一切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虽然他可以被迫接受失败的结果,却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那不可测知,可大可小的后果。
  曾经,友善且热情的城主让他感觉到成功的希望,然而在多次交流后却发现城主对他的热情似乎在渐渐消缺,时而甚至冷淡以对。这样的转变让他感到不知所措,原先的良好形势瞬间成为了假象,一切美好的打算都幻化成了泡影。他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得失了对方,或是不经意流露的得意轻狂让对方有了戒备之心,因此对自己不再那么亲善,也许还正在暗中加强城墙的防备;或者,其实一切原来就是这样,城主的待人方式一直来就是如此,是自己想当然地认为城主对自己好。
  此外,他还逐渐发现到,这座城虽然总显露朴素的一面,然而在睿智城主的治理下实际上却繁华无比,看来不但可轻而易举就抵挡住他的进攻,甚至被激怒的城主还可以反过来将他击垮,让他彻彻底底地一败涂地,难以翻身!想到这点,他不竟冒出了冷汗。
  其实在经过多番分析,他也非常清晰了解到如果发起攻势,胜算将会是比芝麻还小,自己应该及早放弃这座城,远离当地继续流浪并寻找更容易征服的城。只是,他舍不得离开,不愿意就此放下难得看上的城......在反复仔细思考之后,他有了自己的答案。
  雪越下越大,他戴上头盔,整了整铠甲,拍拍共患难的老马,在凛冽寒风中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喝一声后,随着在雪地上奔腾的马蹄,义无反顾地对这座城发起了攻势......
  这一次,他不逃避,毅然重拾征城战士应有的尊严全力为征服而战。